Clearlake资本你不是托德·波利的公司。

Clearlake资本你不是托德·波利的公司。

Clearlake资本你不是托德·波利的公司。

很重要，所以要说三次。

严格来说，Clearlake资本是否隶属托德·波利名下不影响深究切尔西与沙特联赛间的关系。只是上述的误解在切尔西易手超过一年后还是广为流传的时候，小编看到了会头很痛，还是解释一下较好。

和华语媒体大幅度地从切尔西易手期间就将目光聚焦于托德·波利身上不同，英语媒体一直以托德·波利/Clearlake Consortium称呼当时这队潜在买家背后的金主。托德·波利是被推上台面的“外交部发言人”不假，但资金来源大部分来自Clearlake Capital，一间具美国背景的私募股权公司。而以目前切尔西的高层架构来看，Clearlake Capital手持切尔西母公司的60%股份，其创办人之一Eghbali亦和托德·波利并列为切尔西联席主席。

所以Clearlake Capital是金主，Eghbali是大老板，托德·波利并不持有或凌驾于上述两者之上。在凡人的眼光中，托德·波利的身家自然是天文数字，但他的资产总值不足Clearlake Capital管理资产的10%，在Eghbali眼中可能仅仅是个小康之家。Clearlake是托德·波利的公司？大概他也想。

“Saudi PIF持有沙特联赛的四支球队，又是Clearlake Capital的主要投资者，一定是左手交右手把利益输送给切尔西！用sportswashing（体育洗白）来帮助切尔西度过FFP的难关！彻查！”坊间盛传的舆论大概长这样，支持类似论调的包括杰米·卡拉格和加里·内维尔两位活跃于镜头前的球星。接下来进入解释事实是否如舆论所言的环节。

首先整理一下Saudi PIF和Clearlake Capital之间的投资关系：

1.Saudi PIF，全名The Public Investment Fund，是为沙特阿拉伯政府进行投资的机构，其主席为现任沙特王位继承人。Saudi PIF持有纽卡斯尔联的80%所有权，亦持有利雅得胜利、伊蒂哈德、阿赫利、希拉尔四支沙特联赛球队的75%所有权。

2.作为为沙特政府进行投资的机构，Saudi PIF于全球各地的私募股权基金中均有涉猎，Clearlake Capital是其中之一。同样地 ，Saudi PIF亦非唯一有份“帮衬”Clearlake Capital的国家级投资机构。

3.Clearlake Capital名下有三个可供投资的基金，Saudi PIF仅认购了其中之一。而按照Clearlake Capital的规定，每个投资单位所投资的金额，不得超过该基金总数的5%。

4.由于Clearlake Capital并不会主动公开各投资者的身份和入注额，无从得知Saudi PIF实际投入到Clearlake Capital的数目为何。然而只要将获Saudi PIF投资的项目和Clearlake Capital的总值对比，再乘以“不得超过5%”的限制，可以得出Saudi PIF在Clearlake Capital投资者当中，比率不足1.5%的结论。此外，Saudi PIF投资在Clearlake Capital的资金，占Saudi PIF总数不足1%。

既然Saudi PIF仅为Clearlake Capital的小额客户，Clearlake Capital又仅为Saudi PIF的其中一份小额投资，不少人口中的“Saudi PIF是Clearlake Capital的主要投资者”自然无法成立。

顺带一提，在国家级投资单位通常都会在世界各地寻找投资机会，不少的跨国私募股权公司又会在世界各地寻找投资者的情况下，某私募股权公司和某个国家的国家基金有所瓜葛已经是家常便饭。真要顺藤摸瓜的话，不少球队都可能直接为这些私募股权公司所持有，或曾经从这些私募股权公司手中直接或间接地获取过贷款。间接跟某国有所关连的球队大概比比皆是，直接是国家所持有而成为sportswashing工具的也不在少数，大家也无谓再在这点纠缠下去。

讨论完所有权，接着谈谈这些转会是否成立“利益输送”；而既然要讨论利益输送，就不得不先列举一些球坛上比较著名的“造假”事例。

说到最出名“左手交右手”的球队，莫过于透过直属UAE的Abu Dhabi United Group（ADUG）持有的曼城。和Saudi PIF类似，ADUG也是负责为阿联酋国库进行投资的单位，曼城实质上等同国有。去年曾有报道指出曼城的商业收入成功超越曼联，但背后可见的是曼城的主要赞助商中不乏直接隶属阿联酋政府或ADUG名下的单位。2022/23财政年度中曼城排名前十的赞助商中，最少有四间可直接与阿联酋或ADUG挂勾，还未计那些凭空出现而资金来源又完全不明的虚拟货币公司。过不了FFP？不怕，国家会透过不同的途径给你资源。

虽说UEFA曾就ADUG接管曼城早期的财务违规行为进行控告，但最终因过了法律追溯期限而无功而还。英足总季中指会就曼城一百余条罪状进行处分，但在有进一步行动之前，曼城依然是无罪之身。Qatar Sports Investment（QSI）和PSG的关系也相当类似。虽说接连签下巨星有助提升球队的marketability，但PSG用以支撑阵中球员天文数字的资金中，有多少是来自真正符合市价的商业收入，读者们应该也心知肚明。

靠左手交右手玩“自肥”也不是中东诸国的专利。为了追逐英超巨额的转播收入，愿意孤注一掷的英冠老板不在少数。为了迴避FFP的限制，不少老板都会将球队的球场“转售”至自己名下的另一间公司。但一旦球场不再属于球队名下持有，当老板决定出售球队时，球场将可能与球队脱勾，球队亦会因此流离失所。早前被重罚的德比郡玩过这一手，今季冲超失败的考文垂的也只是“寄人篱下”地出战“主场”赛事，球场持有人正是纽卡斯尔联头号公敌的Mike Ashley。

如果说球场起码有实质的不动产存在，埃弗顿曾经玩过更虚手段。俄罗斯富豪阿利舍尔·乌斯马诺夫在被欧洲集体制裁前，曾经透过名下公司出价购买埃弗顿新建训练中心的“优先命名权”。还不是“命名权”喔，只是就将来冠名赞助“优先出价”的权利。

Saudi PIF和Clearlake Capital本就不同属同一身躯，所谓左手交右手的说法从一开始就不成立。就算假设大众对两者的关系一无所知，球员交易和上述“合法”的“真利益输送”相比，显然不能放在同一层面相提并论。

“但是切尔西有FFP的困境！他们的人除了沙特联赛哪有人买！一定有鬼！”

关于切尔西的FFP状况和沙特联赛的买人逻辑。切尔西面对最紧急的FFP难关在于要缩减2022/23财政年度估算为9500万英镑的账面损失。由于英超与沙特联赛的转会窗要到7月1日才正式开启，任何与沙特联赛的交易只可以记录为2023/24年度的收入，无助解决切尔西当前的FFP问题。

顺带一提，英国本地的转会窗在6月14日已经开启，故在6月30日前成交的本土交易都可以抒解切尔西的FFP压力。切尔西球迷们最应该感恩戴德的，是打算买马特奥·科瓦契奇的曼城，买凯·哈弗茨的阿森纳，和买梅森·芒特的曼联。“拯救”切尔西的都是英超的自己人，看看加里·内维尔是否会倡议彻查自己旧东家。

撇除自由身转会的坎特不论，盛传或已成事的几宗沙特转会，球员身价都低于经摊销后的剩余账面价值。卡利杜·库利巴利账面亏损550万欧元，爱德华·门迪账面亏损500万欧元，哈基姆·齐耶什账面亏损600万欧元。当然，考虑到市场上对这批球员的需求，亏损的决定非常合理。但从“拯救切尔西”的角度来看，比起亏损到沙特联赛，英超内部的那几位才是真正的恩人，几宗本地转会全部有赚。

说起靠球员交易“造假”来应对FFP，自然不能不提阿涅利时期的尤文图斯和巴托梅乌时期的巴塞罗那。2020年9月1日，阿图尔和皮亚尼奇互换东家，最终以皮亚尼奇加1600万欧元换阿图尔成交。阿图尔比皮亚尼奇年长，所以要后者加钱来换合理；球员交换按照球坛惯例会账面上分成两宗独立转会处理，这也很合理。令人觉得不合理的，是两人的身价分别为7600万欧元和6000万欧元。由于摊销的“支出”会逐年分摊，而卖人的收入可一次性入账，涉事球队有财政上的诱因“夸大”球员交换的身价。考虑到两队当时的财政状况，涉事高层也惹来了捏造财务违规行为的嫌疑。

然而，球员身价本来就没有什么公价可言，场内外都有太多难以量化的因素。以另一宗球员交换为例，巴塞罗那用奥巴梅扬加1100万欧元换取了马科斯·阿隆索，两人的身价分别作价1200万欧元和2300万欧元，大家也只能说这宗转会“看起来”、“感觉上”比较合理，而无法具科学根据地说出个所以然来。也正因如此，就算在疑云重重的情况下，阿图尔和皮亚尼奇的交换至今仍属“无罪”。尤文图斯被量刑罚分是死在于其他年轻球员的身上玩过类似的把戏，还动用了相关人士的电话窃听纪录才有足够的呈堂证供。

既然不会有人投诉马特奥·科瓦契奇、凯·哈弗茨、梅森·芒特三人的谣传身价可以为切尔西带来超过1亿英镑的FFP利润，阿图尔和皮亚尼奇的身价虚高又未曾定罪，那么以目前球坛的大环境来看，切尔西用亏本的价格将沙特联赛有十足理据签入的球员卖出，实在称不上有任何黑幕可言。

既然Saudi PIF和Clearlake Capital并不互相隶属，不涉及从天而降的赞助合约，转会身价又不算虚高，沙特的大采购是否就等于是honest business，一切都一清二白？

说实话，在过份商业化的足球金字塔顶端，甚至广义地说在“有钱人”的世界，不存在绝对意义上的一清二白。生活在充斥着潜规则的社会的大家早该知道，一般的老实人，从一开始就进不了上流社会；进得去的，早就干净不到哪里去。

先实事求是地聊聊市场供求。沙特联赛对有名气的穆斯林和非裔球员有需求，切尔西阵中刚好有几位符合沙特联赛需求的球员想要清洗，表面上是水到渠成的各取所需。但认真一想，沙特联赛要买人并不仅限切尔西一家，切尔西却很难为想清洗的几位找到其他买家。卡利杜·库利巴利和奥巴梅扬的高薪放在那，富有如PSG也只愿意在刚过去的冬天租借哈基姆·齐耶什而非买断，可能只有低薪一族的爱德华·门迪比较好脱手。双方要是坐在谈判桌上，占据上风的一定是买方，理论上有条件“压榨”卖方接受更低的身价。别的不说，小编一直私心觉得卡利杜·库利巴利免签都可能卖不走，能有2500万欧元根本是奇迹。

Saudi PIF和Clearlake Capital互相认识是公开的事实，托德·波利也在6月上旬曾造访沙特阿拉伯，双方的交情大有可能在推进这宗交易中有关键的作用。当然以沙特联赛的财大气粗，几百万的“零钱”还真的可能不值得他们坐上谈判桌。反正要买人不妨“做生不如做熟”，顺水推舟地谈妥一个高于市价又不会在FFP的问题上太惹人非议的价钱，把整宗交易变成一大宗人情-要说这些收购背后完全没有“靠关系”的影子，纯粹是供求效应的结果吗？小编还真的说不出口。

杰米·卡拉格的指责也不完全是无的放矢。沙特联赛用高价购入当打球员如鲁本·内维斯不是问题，当年中超早就做过了，人为财死没有什么不对。但无论大家的个人立场是否觉得切尔西有道德上妨碍sportswashing的责任都好，切尔西也很难单以“it's just business”遮盖自己是有份助长sportwashing的帮凶。不正确吗？谈不上。不道德的吗？毋庸置疑。

职业足球的顶端已是不堪入目的存在，跨国投行和诸国政府将之变成了代理人战争的战场，谁也不能从错综复杂的关系中独善其身。和其他球队相比，切尔西远远不是最穷凶极恶的罪犯，更谈不上是什么元凶。